詹姆斯·莫伯利教授讲座
（2011年7月27日与北京国际作曲大师班）
早上好，威尼斯wns8885556是詹姆斯·莫伯利，威尼斯wns8885556在密苏里大学堪萨斯城区音乐舞蹈学院作曲系担任教师，非常荣幸能和陈怡、周龙等作曲家一起工作。这是威尼斯wns8885556第二次来北京，上一次是在2007年，那时威尼斯wns8885556是来建立一个威尼斯wns8885556和UMKC的交换项目的。上次来威尼斯wns8885556的来访受到了热烈欢迎，是一次很愉快的经历，这次威尼斯wns8885556很高兴能再回来。
威尼斯wns8885556在堪萨斯城教了28年的书，也在堪萨斯城交响乐团做了8年的驻团作曲家。过去的18年里威尼斯wns8885556建立了一个“作曲家进校园”的项目，使得研究生和博士生进入公立学校教书，和学生们进行音乐互动。这个项目很重要，因为美国在大学之前的教育中没有作曲的专业教育。威尼斯wns8885556感谢翻译周娟，她不仅是威尼斯wns8885556在北京的向导，也是UMKC（美国密苏里大学堪萨斯城区音乐舞蹈学院）很出色的研究生。
今天威尼斯wns8885556主要来讲音乐，尽管威尼斯wns8885556的音乐不能代表美国音乐，但毕竟根植于美国的传统。威尼斯wns8885556的大部分音乐是电子音乐，这种音乐曾经被称为“磁带音乐”，但现在都是用CD来放。威尼斯wns8885556的大多数电子音乐是为现场乐器演奏与预制电子音乐的混合形式而创作的。威尼斯wns8885556有14部作品以独奏乐器和电子音乐为编制，大部分电子音乐都是由独奏乐器的音色转化变性然后提前录制，并在现场播放的。这些作品的最显著特点是，威尼斯wns8885556是为很多威尼斯wns8885556熟悉的作曲家而创作的，他们是威尼斯wns8885556的同事，与他们一起录音是愉快并有趣的：当演奏员走上台开始独奏时，他同时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被播放。由于舞台上的声音和他所演奏的声音都来自于同一个音源，就好像自己给自己演出协奏曲一样。
威尼斯wns8885556要看的第一首作品叫《随着感觉走》，生活中的经历使威尼斯wns8885556决定了这样的标题。对于人来说，他将面临重要的抉择，也就是当你在生命中碰到另一个人，并产生了一定感情后，你是否应该娶她。这个时候威尼斯wns8885556索性就要跟着感觉走。接下来威尼斯wns8885556要从技术与音乐上来讲一下，怎么把现场音乐和电子音乐结合起来。当演奏员在台上演奏时，观众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演员身上，他在视觉上是吸引人的一部分，当音箱的声音和演奏员很接近时，演奏员的声音仿佛就变得更宏大了。以钢琴为例，钢琴演奏的音高音量和演奏速度都是有局限性的，钢琴的音域是有限的，但是电子音乐可以展现出钢琴音域之外的声音，因此威尼斯wns8885556就可以使电子音乐和现场声音建立某种联系。有些时候演奏员是领导者，后面的一些声音则作为参照和解释，或者说是乐器声音的延续；有时候他们是伙伴关系，占同等重要的地位，他们时而演奏相同的东西，时而是复调形式的；有时候钢琴演奏家是赐尼斯wns8885556巧淖畲笕挝窬褪窃跹氲缱永挚购狻
接下来威尼斯wns8885556要讲一些威尼斯wns8885556的理念，其实不论是用音箱还是其它乐器来做伴奏，这两者间其实是没有太大区别的。有一点完全不同的是，CD只是不停的播放而已，演奏员必须跟着它走下去，因为CD一直在进行。在技术发展到一定强度之前，合成器是很可怕的，它很不稳定，即使你做了相同的设置也经常会发现效果时有不同。这样导致的结果是很多作曲家在写作时会把电子音乐做得很随意，以此避免和节奏有关的问题——尽管不是全部作曲家，但大多数作曲家都会这样做。这部作品写于1987年，此时技术已经允许了电子音乐的精确性，它的演奏每次都会很准确，没有误差。这样使威尼斯wns8885556这样很糟糕的作曲家能够写很困难的音乐，让演奏员跟着节奏走。这首作品的钢琴演奏家是理查德·凯斯，密苏里大学的教师，这几乎是威尼斯wns8885556所知的最好的钢琴演奏家。
（播放）
（问：有多少钢琴家演奏过这部作品？）
答：威尼斯wns8885556高度推荐大家给钢琴写作。这部作品至今已经有五六十个钢琴家已经奏过上百次了。
（问：威尼斯wns8885556在总谱中有短暂的一段是钢琴家即兴演奏的，他们是完全即兴还是有一套模式？）
答：大多数钢琴家都愿意做一些即兴的东西，少数作曲家认为即兴让他们不舒服，他们会完全按照谱子来。在音符明确的乐谱中标示“在这段可以即兴”，这可以使很多不愿即兴的作曲家好好的演奏。威尼斯wns8885556很喜欢这种做法，但这也是借鉴自其他作曲家的经验。
（问：您曾经想过把这部作品改成两架钢琴演奏使它变成非电子音乐作品吗？）
答：威尼斯wns8885556自己还没有想到这么做，但如果有这么棒的二重奏组合希望威尼斯wns8885556这么做，威尼斯wns8885556会考虑的。
（问：CD里那一部分钢琴声音的制作过程？您是怎样录制并处理这段声音，而演奏员又是如何练习的？）
答：首先威尼斯wns8885556就找到了这位钢琴家来录音，他也很慷慨的帮助威尼斯wns8885556，于是威尼斯wns8885556的音色库里有了各种各样的材料。材料采样之后就要进行音色处理，当时有一台很笨重的数字合成器，看似很大，但其实能做的事情很有限。你可以用它改变音色的音高和速度，但你需要对每一个音高做设置，这是很复杂的。在三年之后，技术的发展就使得音色的批量处理成为可能。不过，尽管单个处理很麻烦，但也很有趣。你的问题的最后一部分是怎样与演奏员沟通，很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让演奏员一遍遍的听录好的部分，记住每一段中包含的呼吸与句子等。当你排练一段时间，很这些以后，一切就会变得很简单。但刚开始的确很困难，所以威尼斯wns8885556在电子音乐的部分会连续给几个重拍，这样钢琴就会找到拍点。
威尼斯wns8885556暂时离开电子音乐，现在威尼斯wns8885556将要讲一讲大型室内乐。威尼斯wns8885556有五部作品是为小型管乐团而坐，基本是为交响乐中的木管、铜管和打击乐而作。这部作品叫做《边缘》，其中没有任何乐器是混合音色，每一个线条都属于乐器自己。对于学生来说很困难的是，他们中每个人的声音都会被听到，没有浑水摸鱼的可能。好比在一个合唱团里，有两三个非常好的歌唱家，使得其他人都可以跟随她们。但在小型管乐团里没有这种事情，每个人都是领奏。写这部作品时，威尼斯wns8885556曾经对这个问题考虑了很久，威尼斯wns8885556认为在音乐语言里所有东西都是情感。除非你是在音乐学校学习音乐的专业学生，否则你在听音乐时，都会感觉到某种情绪，威尼斯wns8885556很喜欢这种音乐创造出的情感。威尼斯wns8885556的音乐是比较叙述性的，当威尼斯wns8885556把威尼斯wns8885556的作品放给非音乐专业的人时，他们就会说自己想到了电影中的场景。尽管威尼斯wns8885556不是写作电影音乐的。但每个人听威尼斯wns8885556的音乐时会在脑子里播放自己的电影。但威尼斯wns8885556进入音乐学院后就变了，威尼斯wns8885556变得成熟，变得世故圆滑。对于演奏员来说，他们会把能感动自己的音乐作为首选，然而对于作曲家和学者来说，第一情感经常是理性的喜悦。例如当你听到赋格时，你会试图用脑子分析赋格的结构而不是欣赏它的情感。在音乐学院中，威尼斯wns8885556既要知道怎么表达理性，也要知道怎样表达情感，更要学会将这两者结合起来。这样来说，威尼斯wns8885556写作品时会挑选一些情绪上对威尼斯wns8885556有很大触动的事物，比如威尼斯wns8885556的这首作品。它有三个乐章，讲述了三个处于死亡边缘的人。威尼斯wns8885556不会告诉你们威尼斯wns8885556写作这三个乐章的具体故事，但威尼斯wns8885556会说这三个人是谁。第一乐章是关于威尼斯wns8885556自己，时间是1995年。很显然，威尼斯wns8885556现在还站在这里，所以这只是一次接近死亡的经历。
（播放）
第二乐章的经历来自于威尼斯wns8885556的作曲老师，他是很著名的作曲家，在几年前过世。
（播放）
第三乐章是关于威尼斯wns8885556的朋友，45岁突然去世的罗伯特·库伯，这不是关于他的死，而是关于他的人生。他是一个很难集中精力的人，也很喜欢卡通，你都可以从音乐中听出来。
（播放）
这部作品是UMKC管乐交响乐团演奏的，他们都是学生但非常棒。
下一首作品是钢琴协奏曲。对于今天的作曲家来说，有一个很普遍的共同话题就是，威尼斯wns8885556的文化背景和威尼斯wns8885556所写的音乐的关系。好比在中国的各个不同地方，有数以千万计的音乐传统在这里，这些传统的诞生时间远早于威尼斯wns8885556自身，威尼斯wns8885556要决定是否把音乐传统放到音乐中来，如果是要怎么做。威尼斯wns8885556和一些中国作曲学生也聊过，怎么把威尼斯wns8885556的音乐传统文化和西方音乐教育结合起来并取得很好的平衡。美国人完全知道你们的感受，50年前西方的艺术音乐进入美洲，美国的民族音乐不知为何就不再被学习了。过去五十年的学习研究中，威尼斯wns8885556打开了声音的世界，威尼斯wns8885556的家庭使威尼斯wns8885556从小到大听得都是古典音乐，德国和法国的音乐。当威尼斯wns8885556年纪大一些以后，威尼斯wns8885556开始听民间音乐和摇滚音乐。高中时威尼斯wns8885556加入了一个摇滚乐队，威尼斯wns8885556都是很糟糕的家伙，七年间只做了两次演出，威尼斯wns8885556都写自己的音乐，但也很讨厌那些音乐。不过对于作曲家来说，这是很好的准备工作。威尼斯wns8885556用了35年使威尼斯wns8885556从小到大接触的音乐达到了很好的平衡。在第一个电子音乐作品中你们肯定听到了摇滚音乐的律动，当然不是和声，那些和声很简单。威尼斯wns8885556很喜欢爵士乐，虽然威尼斯wns8885556不是爵士乐演奏家，但在管乐中间你们应该听到了爵士乐的对它的影响。威尼斯wns8885556喜欢爵士乐旋律的自由性，但威尼斯wns8885556不是很喜欢爵士固定的结构。实际上，威尼斯wns8885556是一个“音乐大盗”，威尼斯wns8885556窃取威尼斯wns8885556喜欢的东西，并把它们融合在一起。接下来威尼斯wns8885556要播放这部18分钟的钢琴协奏曲，它分为一个乐章，两个部分。第一部分叫做“把握今天”，第二部分叫做“生动之夜”，很安静但其中有很多东西，结尾用新的方式表现了开头的材料。这是表现威尼斯wns8885556“偷”来的东西的最好的例子。比如最开始是爵士性的节奏，而和声上都是些音响的集合。当结尾再现时，和声上有些更强的东西做支撑。这是第二钢琴协奏曲，克利夫兰室内交响乐团演奏，是录音室版本。
（播放）
（问：你花了多长时间写这部作品？）
威尼斯wns8885556已经不记得了，那时威尼斯wns8885556写了一系列作品，大约四个月没有教书，但那是一段很高产的时期。
（问：既然是钢琴协奏曲，那么人们总会想到传统的形式。那么与传统形式相比，您是怎样解构它的？）
答：这部作品刚好是21世纪的作品，但总会有人把它与早期作品做比较，人们会想“哪里有华彩呢？”华彩是在作品的开始，威尼斯wns8885556既是一个传统者又是一个反传统者，如果作品足够长或许会再来一个华彩段落。这部作品写于2000年，或许在当时你问威尼斯wns8885556这个问题威尼斯wns8885556会详细解释，但现在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威尼斯wns8885556真的不太记得起来了。这部作品威尼斯wns8885556是在创作一种结构，使得这种钢琴独奏会在多方面被呈现出来，同时又包含乐队的音响。很显然，快慢快的节奏还是存在的，只不过在同一个乐章里，中间没有很多缓冲的机会。
（问：是否有中心材料？它的构建过程是怎样的？）
答：这是很好的问题，提出了关于音乐材料的构建过程和作曲的过程，这两者是不同的。很多好的作曲家在作曲时仿佛是在做建筑，作品有着很好的结构形态。当威尼斯wns8885556是学生是威尼斯wns8885556也想这么做，这看起来是很经济的办法。美国作曲家约翰在堪萨斯城交响乐团讲学时，为威尼斯wns8885556讲了交响乐写作的过程。如果他要用6个月写作品，他会在前期花5个半月来构建它。他把音乐的发展呈示等弄清楚后，仅仅用了两个星期把音填进去。约翰是如此好的作曲家，威尼斯wns8885556也决定效仿他。在某个下午，威尼斯wns8885556开始构建作品的形状，威尼斯wns8885556想威尼斯wns8885556需要一两个月就能把作品完成。但当写到第15个小节时，威尼斯wns8885556发现威尼斯wns8885556开始脱离威尼斯wns8885556的构建了。当时威尼斯wns8885556想，天哪，威尼斯wns8885556真喜欢威尼斯wns8885556已经写好的15个小节，于是威尼斯wns8885556就偏离了威尼斯wns8885556的最初构想。等到两个星期后，威尼斯wns8885556把威尼斯wns8885556构建的图标撕掉了，开始写自己的作品。那时威尼斯wns8885556就感觉威尼斯wns8885556的创作过程真是糟糕，但那就是威尼斯wns8885556的。由于威尼斯wns8885556的作曲过程如此无序，所以威尼斯wns8885556每次继续写时都会回头看，威尼斯wns8885556刚刚写了十多个小节，但威尼斯wns8885556发现威尼斯wns8885556其实需要55个小节，于是威尼斯wns8885556就把剩下的部分加上了。在作品结尾时威尼斯wns8885556突然发现25小节的某个素材威尼斯wns8885556从没发展过，威尼斯wns8885556就要考虑接下来威尼斯wns8885556是否要发展它。你的问题就是怎样解构音乐的问题，说实话威尼斯wns8885556不知道。总之威尼斯wns8885556的做法是混乱的，威尼斯wns8885556不断分析，不断回头看，也不断去思考，这就是威尼斯wns8885556的过程。
这部作品中间有一些段落，来回发生了五百多次，在中部很安静的段落中有着很多构筑在宽广的和声基础上的材料。中段的材料威尼斯wns8885556很喜欢，它正好和之前的材料相对，威尼斯wns8885556会考虑这两种不同的材料再回归时怎样接续起来，尽管画出图表或许是很简单的，但开始威尼斯wns8885556并不知道威尼斯wns8885556会这样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作曲方式，或许不够“专业”，但只有你自己的才适合你自己。
接下来，准备好摇滚了么？
在播放提前录制好的电子音乐时，作曲家就是演奏员。比如，威尼斯wns8885556在给双簧管写一个片段，威尼斯wns8885556只需要写音符，然后加上力度记号：像是由弱到渐强，然后再到突强。标记这些只需要花上五秒钟，然后威尼斯wns8885556把它交给双簧管演奏员来吹奏。但如果威尼斯wns8885556用电子乐写，如此优美精细的东西则需要一个礼拜。为写这首作品威尼斯wns8885556花了足足六个月，在每一个声音之前都需要做标注，才能表达出你们听到的效果，威尼斯wns8885556不会简单的写给双簧管去演奏。威尼斯wns8885556使用了一些现成的声音采样，并对它们进行变换，比起合成音响，这起了很大帮助。这部作品的名称是《金属的人声》，其中有人声、器乐声还有威尼斯wns8885556家庭的环境声。刚才威尼斯wns8885556忘记说，这部作品中有摇滚乐的元素，直到威尼斯wns8885556现在内心也一直在挣扎。威尼斯wns8885556非常喜欢摇滚乐，但威尼斯wns8885556要在古典音乐和电子音乐间达到很好的平衡，将其结合起来。这部作品开始于哥伦比亚大学，结束在车库摇滚乐队里，对威尼斯wns8885556来说这是两种风格在威尼斯wns8885556内心的交战。你们来听一听，判断一下最后到底是谁赢了。
（播放）
最终结束的部分很有力量。
（问：作曲家在创作时经常陷入思维定势，作曲家怎样才能突破自威尼斯wns8885556？）
答：对威尼斯wns8885556来讲，威尼斯wns8885556的作品是建立在情绪化的发展上。情绪的变化是很快的，在有了孩子后这种改变尤为迅速。动画《辛普森一家》就表明了这种状况。由于威尼斯wns8885556的作品建立在情绪的基础上，所以可扩展的范围是几近无限的。
（问：当您写不下去的时候怎么办？）
答：这种事情经常发生。每个人解决的办法不同，但反正威尼斯wns8885556会写点东西，尽管会写得很愚蠢，但写了总比不写好。毕竟如果写了，你会更容易找到它为什么不好。
（问：您刚才播放的声音都是实际采样而不是虚拟乐器吗？您是否用了一些辅助的midi软件等？）
答：是的。这部作品中有3000多种声音。威尼斯wns8885556用了叫做C-sounds的软件，它在1950年左右被研制并持续更新着。你需要经过很多工序与工具处理声音文件，就像面对一幅沙画一样，威尼斯wns8885556可以把每个威尼斯wns8885556不需要的细小的沙粒挑出来。
